凌晨两点,城市陷入了休眠,四处静谧,然而你不知道的是,静谧外表下的某些角落依然奢靡浮华躁动不安。
他摇晃着冲出顶级会所包厢的厚重房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笙歌夜舞震耳欲聋随之夺门而出,仅一瞬,门重重的合上,再次将一切封锁。他在卫生间里疯狂的呕吐,狼狈不堪,直到最后,空无一物一无所有,他觉得口干舌燥,用冰水冲刷着自己,背靠着墙壁发呆,耳边依然发出持续的嗡鸣。
北方的干燥着实令人有些乍舌,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他走到外面巨大的露台上,吹着冷风,变得越来越清醒,恢弘的街景在夜色中收敛了光芒,远处的灯火在夜空中闪烁不安。
他点燃一根烟,静默的呼吸,听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两年了,凌晨两三点的北京,他不止一次在这人人艳羡的天子之城脚下独自品味冷彻骨髓的孤独,曾经骄傲的少年在世俗的尘世中摸爬滚打,天亮后,他必须继续将自己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模样。
“项北,居然还在睡,早上的项目负责例会你又没到,昨天怎么电话都不接,张总他们把你灌醉了?”中午时分,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被破门而入的李心媛一顿质询。
他睡眼惺忪不愿回答,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慵懒的走过去靠在卧室门槛上大口大口地吞咽。
李心媛心里有些不悦定定地看着他,项北依旧不紧不慢,一副放浪不羁随性凌乱的模样,瞬间天大的怒火都消了,他是她的劫,遇上他,她的所有自尊高傲都化为尘土,一物降一物。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去,抬手理着他那些毫不顺服的凌乱发丝,“项目拿到了?”
“明天上午签约”。
李心媛微笑,语气温和低眉顺眼地倚着他说“我知道,这两年你在公司不容易,不过抓紧时间多做出些成绩,筹码总是多一些,等将来我们结婚了,你才能在李家站稳脚跟。”
他瞥了她一眼,蹙眉,仰头吞下最后一口水,走过去将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李心媛看见桌上摆放着铅笔圆规和各式各样的尺子,铺陈着层叠的设计图纸。
两年来,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乘风破浪一跃成为公司的后起之秀,独自拿下了几个大的case,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努力,当然也有着李心媛父亲的这层关系。
“项北,你做到项目经理不容易,为了让我爸爸有个好印象,例会你还是要去参加的,可千万别前功尽弃。”
“知道了”,他不咸不淡的说。
李心媛聪颖,了解他心中所想,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轻声说,“项北,我这都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知道你喜欢设计,可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提升人脉关系和社会地位,等以后基础打好了,你再从项目部转到设计部都随你”。
项北没说话,双手插进裤兜随意地站着,望着前方桌上那一张张他亲手绘制的高楼大厦出神。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急切地响起,他接起,是项目组的同事,“老大,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锦城生态园被赵卿他们截胡了。”
“你说什么?”......
项北面带愠色甩了电话,急忙冲进卧室换衣服。
“发生什么事?”
“赵卿”!他简短的回答。
“他又挖你墙角了!”李心媛不可思议的说,“这人怎么总搞小动作!”
“这次动作可不小”,他换好衬衫拿了领带西服,往门口走去,一边换血一边打领带,“这次是生态园”。
“什么?”李心媛知道事态严重,连忙随了他出去。
到了公司,项北直奔赵卿的办公室,他们二人职位相当,各自为战,是公司里的竞争对手,你死我亡的关系。
“项北,你别冲动”,李心媛劝慰道。
话没说完,他已经踏进办公室关上了门,他冲上前双手使劲扣在赵卿的办公桌前,怒视着他。
对方先是一惊,随即看着他嬉皮笑脸起来,“呦,项总,怎么?大驾光临啊!喝点什么?”
“锦城生态园”!
“噢,哈哈哈”,赵卿笑的开怀,眼睛变得细长,眼角的鱼尾纹堆积在一处,他三十好几,在公司混迹已久,他笑罢看着项北说,“那个项目啊!今天早上已经签约了,怎么?项总也有兴趣?”
“那是我谈的项目,你知道我们全组人费了多大的劲”。
“什么什么?”赵卿凑近他抓抓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你的项目?签约了吗?”他冷笑道,“我告诉你,别以为只有你能喝,你能投其所好,只要没签约,那就不是你的。”
“设计方案是我们不眠不休研发出来的”。
“哈哈哈,哼,设计方案算个屁!”他从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甩到项北面前,项北打开一看竟然和他们自己的一模一样。”
“你这是剽窃”!
赵卿眯起眼,“剽窃?怪你管的太多了,这是人家设计部的事,你们非要自己包揽过来,不满的人多了,你抢人家的饭碗,都想你死”!
“再说了,张总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差的还远着呢,跟过家家似的,陪着他玩女人你会吗,你行吗?同一家公司,谁做不是一样?换汤不换药,肥水不流外人田,人家都是玩你的,你还真喝了个半死不活,逗你开心呢”,赵卿一副嘲讽的姿态抖了抖肩,不屑的转过身去,“穷酸书生气”。
项北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一把拽过赵卿,无可抑制地朝着他那张丑陋的嘴脸上挥了重重的一拳。
“卑鄙小人”!
赵卿应声倒地,外面的人冲进来拉住项北,赵卿狼狈的爬起来,发现嘴里出了血,瞪大眼睛看着项北,“臭小子,不就张了张小白脸的模样嘛,靠女人上位,你他妈有个屁本事。”
项北冲上去又是重重一脚,二人厮打在一起,项北一把擒住他的胳膊,赵卿狼狈的叫着,其他人有的蜂拥而至劝架,有的围成一圈议论纷纷……
突然,四下安静下来,董事长黑着一张脸朝这里走来,李心媛手心全是汗,看见李志城走来,紧张的走过去跟在父亲身后。四下一片哗然,所有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李志城走进办公室,看到一片狼籍的景象,面色铁青。
处于下风的赵卿看到李志城鬼哭狼嚎起来,“董事长,你看见了,他打的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志城望向项北,不怒自威,“你怎么解释?”
“他是个小人,他就是欠揍!”项北愤怒地指着赵卿,赵卿吓的眨眼。
“胡闹!”
李心媛在身后使眼色,为项北捏一把汗。
“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李志城命令道。
“爸”,李心媛低声喊道。
“住口!”李志城喝到。
几名保安走进来伸手押向项北,项北挣脱压制,他不屑地笑着松了松自己喉间的领带,疾步走了出去,剩赵卿在原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走出大厦,李心媛一路追上来,“项北,我跟你说过凡事忍耐,你怎么就是不听”。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却被狠狠甩开,“项北,你做什么?”!
“别跟着我!”他回头看着她喝道。
李心媛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穿行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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