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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中文网 > 朝夕古董店何夕项北 > 第23章
 
项北回到家,避开正厅,直接去了奶奶的房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身体不如从前,却还十指不停做着些手工,这时正在纳鞋垫,老手艺精湛无比,花样都是老人家自己画的,极具艺术特色。

项北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何夕看了看他的侧脸,没有了往日的犀利,柔和无比。

他轻轻走进去,直直的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手中一滞,缓缓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旁边的何夕,再望向地上的人,直挺挺的跪在面前,低着头,像一座山。

“奶奶,我回来了。”声音低沉着。

奶奶默默摘下花镜,将手中的活放在一边,颤抖着向前伸过去,项北连忙过去握住那干枯苍老的双手。

老太太死死地抓住他,呜咽着说,“你个不孝子孙,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呜呜呜……”老人家转眼泣不成声,不肯放开孙子的手。

项北跪在地上,神情凝重,低下头任她敲打,“奶奶,我错了,我回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已是老泪纵横,轻轻拍着孙子的大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何夕心头一紧,忍不住流泪,走过去扶住奶奶不停颤抖的肩头,祖孙三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晚些时候,大勋载着思思回来了,按照何夕开出的清单买了修复所需的材料,修复古物各有不同,想要配备齐全所需的材料并不是易事。

“大便勋”,一个篮球不偏不倚砸在他后脑。

他停车下来卸货,忽闻到身后有人喊他,他顿住,手僵在半空,后脑重重的挨了一下,许久,他缓缓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脸上挂着笑容,如许多年前一样,他也是这样,老喜欢从后面偷袭他,得逞后还带着得意的笑。

大勋一直都觉得自己笨,是一介莽夫,而项北不同,他头脑聪明有抱负,比他强不知道多少。

大勋突然怒气冲冲地冲过去,对着那人脸上就是一计重拳,刚刚从车上下来的思思被吓了一跳,脱口喊道“卞大勋,你疯了!”话刚出口,却见被揍那人也不示弱,反手给了大勋一拳,思思捂住嘴巴,那人不正是夕夕的帅表哥吗!

大勋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接下来二人互不示弱扭打在一起,滚到地上。

思思惊讶不止,此情此景太过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何夕,她连忙跑过去,却看到何夕神情淡然,并不打算阻止。二人不分高下,果然,等打得尽兴了,他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同年少时一样,咯咯笑起来。

末了,四人去大排档,项北和大勋勾肩搭臂,拿着瓶子对吹,何夕和思思去选烤串。

两人喝的开心,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大勋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八个月零十天,你走了八个月零十天,”大勋说,“我每天都给你记着呢,一天都没落下。”他吞下一口酒,望着前方,何夕用手指着一串鱿鱼须。

“这些日子,小夕过的很不容易,她虽然不说,可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一般人都成熟,特别能扛事。”

项北喝着酒没吭声,烈酒在喉间炸开,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在那里不知疲倦飘来飘去的点餐,脸上还挂着干净的笑容,“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他咽了口酒,不觉脱口而出。

大勋也笑了,低下头说,“只有你这么说,疯子,我觉得她特好看,比谁都好看,从小就这么觉得。”

项北放下酒瓶偏过头看大勋,“怎么,你看上她了?”

大勋也放下酒瓶与他对视,“疯子,我要是真看上你妹子了咋办?”

项北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嘴角慢慢溢出迷一般的笑容,“宰了,泡酒。”

二人忽然大笑,拿起瓶子干杯,以一种酣畅淋漓的姿态。

不知不觉夜渐深,四人都喝了不少,何夕本就不胜酒力,喝了酒上头的厉害,嚷嚷着要走,她一起身就晃晃悠悠站不稳,项北怕她摔了连忙起身扶住她,另一边大勋也站起来,二人几乎是同时碰触到她。

大勋笑着,晃晃悠悠放开手,“醉了醉了,越来越没用。”

思思酒量还行,喝的不算太多,“回了回了,太晚了。”

大勋顺势搭在她肩膀上,“你没醉,你,你送送我。”

“切,走开!”思思打他的胳膊。

“行行好,你最有义气,走了走了”,他不忘回头对项北说,“疯子,你们,小心点,我,我不行了,我走了。”

思思踉踉跄跄扶着他,“不能喝别喝,逞能!”

他晃晃悠悠地搭着姚思思,看起来确实醉的不轻,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他的内心无比清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场景,那是项叔过世后,项疯子不省人事的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何夕憔悴着身子跪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一只手熨贴在自己耳际,满面泪痕的轻唤着他,“项北,你不要怕,你睁开眼看看我,我陪着你,你到哪我都陪着你,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活不了了……”

他当时就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就像心里漏了个大洞,怎么也修补不好了。后来项疯子走了,他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多年的好兄弟,还好,还好……他给了自己这么些时间,让他独自给自己这场不为人知的独角戏做了个谢幕。

他忽然自顾自地笑了,脚下的步履也不再凌乱,思思诧异地看着他又笑又落寞的神情,念叨着,“真是疯了!”

他坏笑着,狠狠勒一下她的脖子,“是疯了,还好治的及时。”思思被痛的流出泪花来,“神经病”,挣脱他生气地大步朝前走。

项北将何夕送回她自己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铺上,她像一只烤熟了的虾,浑身滚汤滚汤的,项北端了温水帮她擦试脸颊,她醉的不轻,唇边不停呢喃细语,他听不清楚于是将耳朵凑到她唇边,“说什么,嗯?”他问。

隐隐约约的他听见她辗转着说,“项北,你这次不走了吧,不走了吧?”,他无奈的转头看她,红扑扑的小脸,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一时之间,他竟有片刻的恍惚,此情此景,似乎曾经也有发生过,十分熟悉的场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也是喝醉了酒,他也曾离她这样近过,是在梦里吗?

他情不自禁地凑近她,恬淡气息夹着酒香弥漫在他鼻尖,轻声问道,“你希望我走还是不走?”……

何夕醉酒后睡的极不舒服,半夜里,她醒过来,觉得口渴难耐,喉咙像烧着了一样,她开灯发现床头放着半杯凉透了的水,顾不得许多,端起来仰头吞咽,甜甜的,竟然是蜂蜜水,醉时有人喂她喝过,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

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头痛欲裂,了无睡意,于是她下床添水,走到客厅,闻到浓郁的烟味,角落里有一点星火忽明忽暗。

她适应着黑暗,好一会看清了角落里靠墙蹲坐着的人。

“怎么在这里?”她走过去问。

那人懒散地吐出一口烟圈,动作连贯而慵懒,居然很优雅。

“睡不着。”

“睡不着还是一夜没睡?”何夕在他身边坐下。

“他一个人肯定很寂寞,我陪陪他。”他声音微哑。

一阵沉默过后,何夕看清了他的脸,他侧头靠在墙壁上,目光紧紧看向客厅正墙上挂着的项叔的遗像。

“这半年多你去哪里了?”

“很多地方,去洗过盘子,搬过砖头,也帮别人做过装修。”他说的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低落。

沉默良久后,他忽然问何夕,“你最了解他,你说他还在怪我吗?”

何夕看到他眼里闪闪发亮,像夜里的星光,仰头叹一口气,“你不明白吗?他从没怪过你,他只是希望你好,比任何人都希望。”

“最后是你守在他身边,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何夕有些哽咽,她顿了顿说,“他,去的很安详......”何夕轻轻地说,“虽然一直昏迷,可最后,他十分清醒,也算,了无遗憾。”

“我想回来,可是不敢”,项北听了深吸一口烟,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划下,他迅速地用手揩去,“怕他不原谅我。”

何夕看了看墙上的项叔,说,“他生平最不喜欢看你抽烟,你看你还把这里弄的乌烟瘴气。”

他闻言轻笑着将烟头在地上捻灭,“是,他这会肯定又气的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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