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一幕与之前何其相似，不同的只是被称为“废物”的对象互相交换了，不变的是，总是那个躺在地上的，才被成称为废物。
徐厉疯狂地挣扎着，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就算是之前被对方压着打，也不过是丢些脸面而已，而现在被踩在脚底，却是极大的耻辱，这一幕将成为污点伴随着他一辈子。
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现在受到这种羞辱，徐厉的喉咙宛犹如野兽一般发出低吼，口齿不清地硬是挤出几个字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的身体疯狂地挣扎着，试图从莫君临的脚下挣脱开来。
莫君临冷哼一声，脚踩得更用力了。
“啊......”徐厉想要爬起，奈何莫君临的脚像是有千钧之力般，压得他只能在地上颤动。没人能看到，徐厉的双眼已是血红一片。
“这......”围观的弟子们也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名誉长老亲子竟敢做的这么狠。虽然他有背景能够不惧怕对方背，但是，难道丝毫不顾及上一辈的面子吗？要知道，莫君临现在踩着的是徐厉，但间接侮辱的却是徐昆。
“放开他！”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徒然在场外响起，宛如惊雷。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出声的是一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是徐厉的师兄、徐昆的亲传弟子严道。
严道满脸铁青，双目寒光闪动，他也万万没想到莫君临竟会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把徐厉打成重伤，甚至打废，也只能怪其自己学艺不精。但是此时对他的羞辱，可就是打他师门的脸了。
“我叫你放开他，你没听到么！”严道见莫君临没什么反应，再次一喝道。
少年终于缓缓抬头，瞥了严道一眼，淡淡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呵斥我？
“哗。”人群顿时有声浪炸开，一众弟子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他们有的微皱眉头，有的嘴角翘起，有的则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不知死活！”严道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身上的气势爆发，炼体境巅峰的气息绽放无余，一股气浪从他周围产生，使得其身周的弟子纷纷退开。
他一步步地朝着决斗场上踏去，眼看要登上高台，一道不大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再向前一步试试看。”
“嗯？”严道脚步不由一停，朝着出声者望去，却见对方正是主持决斗的那名执法弟子。只见他神情冷漠，一动不动地望来。
“这位师兄。”严道语气强硬，“你这是何意？”
“宗门法规有明文，凡决斗者，若有第三者无故踏入决斗场，则视为扰乱决斗进行者，当以门规处置。”执法弟子冷漠道，“这位师弟，你是无视我的存在，还是无视门规的存在？”
严道冷哼一声，道：“敢问师兄，何为无故？我师弟遭如此羞辱，这亦是打我师傅徐昆长老他老人家的脸，难道你不知道么？！”
“决斗双方没有一人开口认输，也没有一人晕死过去，所以，决斗尚未结束。”执法弟子淡淡道，“在决斗过程中，莫君临没有使用违规手段，徐厉现在亦能开口说话。你此时若踏入场地，便是无故。你，是在质疑我的评判么？”
严道脸色越发难看，低沉道：“这位师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什么后果！”
“嗡......”突然，一股强悍的气势从那名执法弟子的身上爆发出来，震慑了全场。这是一股远超炼体境的气势，方才严道的气息与之相比，就如稚童比之于成人。所有的气势全部压在严道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这是在教训我么？！”执法弟子的脸色终于是冷了下来。
严道目光一凝，心头微微一颤，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首先，对方入凝气境已久，自己虽处炼体境巅峰，然终是没有正式跨入武道行列，却以教训的口气责问他，已属不敬。
再者，执法堂办事，向来以门规为准则，对同境弟子尚可不假以颜色，更何况一低境弟子。
最后若论背后的人物，执法堂长老可是名誉长老一级的人物，身份地位超越徐昆不知多少。
虽然其对待弟子不会像徐昆那般护短，但是谁不知道，执法弟子代表的就是宗门法规，有大义在先，哪是随便能惹的。
严道稍稍思虑了一番，抱拳道：“师弟没有这个意思，方才言语上有得罪之处，还请师兄见谅。”
那名执法弟子脸色稍缓，随即撤去了压迫严道的气息。严道顿时感觉身周的空气一松，呼吸又顺畅起来。
“师弟！”他冷冷地看了莫君临一眼，而后望向其身下的徐厉，眼神复杂，语音沉重。
徐厉看到这个眼神，哪能不懂是什么意思，决斗事小，师门的脸面事大。
他喉咙中再次发出嘶哑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而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来：“我......认......输！”
众人一叹，这场决斗终于是分出了胜负。有人因赢得灵石而欣喜若狂，有人因输了灵石而恼羞成怒。
但所有人，都目睹了那站在场上的少年，锐气逼人、意气风发。
而后众人只见莫君临抬脚将徐厉踢出了场地外，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严道慌忙接住徐厉，并给其喂下了一颗丹药。徐厉原本苍白的脸色略显好转，只是，其神情却还是那样狰狞，其看着莫君临离去的背影的眼神，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师兄！”徐厉死死地抓住严道的衣服，“我要他死！”
严道眉头皱起，沉声道：“师弟......你冷静点！你忘了他父亲是谁么？！”
徐厉闻言，目光一滞，嘶哑开口：“师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知道。”严道将他扶起，“我何尝不愤怒？只是，该怎么对付他，此事得先禀过师父再作打算。”
徐厉只好点点头，看着莫君临一步步离开。
莫君临来到决斗场边，看着陆灵儿，微微一笑。陆灵儿似乎懂得了他的笑容中带着的炫耀之意，戏谑说道：“真是好威风啊，我的莫少爷。”
莫君临无奈地看着少女，摇了摇头，然后跳下了场地。
这时，不远处的张丰三人也走了过来。张丰笑着拍了拍莫君临的肩膀，道：“不错啊，师弟。师兄我果然没看错人，早就知道你能赢了。”
宋蕊也微微一笑，道：“恭喜。”白袍青年则看着莫君临，笑而不语，但其眼中流露出的意思，和前两人差不多。
莫君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双方又交谈了几句，莫君临便和陆灵儿先一步回风回峰去了。张丰则留在了决斗场边，因为，他的赌账还没结。
看着那堆积得高高的灵石，张丰不禁裂开嘴笑了起来。
按照一赔三的倍率将灵石分给压在莫君临这边的人，剩下的灵石对于他而言也是大赚了一笔，别提心中有多高兴了。
这场在小无相宗中掀起的风雨，终于在莫君临的胜利中落下了帷幕。
比之半个月前，莫君临的名字更加广泛地传扬在小无相宗内，一些长老人物都对其产生了兴趣。
这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击败了同境的徐厉，而是因为他在决斗场上，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踩在了徐厉的头上，并称他为废物。
“嘭！”大厅中，徐昆一掌拍碎了座椅旁的茶几，深陷的眼球中满是阴沉，脸色十分难看。
“废物！”他盯着下首处跪着的徐厉，厉喝一声，原本就如磁石摩擦的声音此时更显得刺耳。
徐厉身体一颤，将头往地上叩了下去，道：“孙儿无能，丢爷爷的脸了！”
站在一旁的严道见状，忙躬身道：“师父，那小畜生当真是欺人太甚，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哼！”徐昆冷哼一声，“把我放在眼里？那日都当众辱骂老夫了，还会有一丁点儿顾忌？”
他站起身缓缓从主座上走下，看得出背部有些驼。他眯起了眼睛，眼缝中乍现精光。
“若不是顾忌莫远峰，老夫早就杀他千百遍了，哪还能让他蹦跶。可恨！”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吗？”徐厉抬起头，眼中尽是不甘。
“愚蠢！”徐昆转头呵斥了一声，“明着不行，难道不会暗中出手么？自己不便出手，难道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师父说得对。”严道接过话道，“一个炼体期的小子而已，就算有莫远峰当做后台，也能有很多种方法对付他。”
徐昆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突然对严道说道：“三个月后，就是宗门大比之日了吧？到时候，宗门里处在炼体期、凝气期巅峰的弟子应该都会参加。如果那个小畜生也参加的话......道儿？”
严道闻言，眼中也出现光芒，忙答道：“师父是说......在宗门大比之上，由徒儿出手？”
“这个方法好！”一旁的徐厉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宗门大比，伤残是难免的......爷爷，就让师兄出手吧。”
“你还有脸说？”徐昆脸色难看，“这三个月，给我好好反省，不许离开落霞峰半步！”
“是。”徐厉低声应道，哪敢再多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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