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诃森的声音更加薄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是针扎一样的落入严秋水的耳膜里。
尖锐，刺痛，扎的严秋水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痛了。
她迎上黎诃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也够了勾唇角，脸上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所以呢。”
她眼睛反而变得更闪亮了，扑朔扑朔的对着黎诃森眨巴两下，眼眸闪亮，却又透着浓深的酸楚和痛苦。
“黎大少爷，需要我脱下来还给你吗？”
严秋水一边说着，又笑了，笑的是那般的凄婉，又是那般的惨淡。
她就连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回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后悔，就扬起那一张苦笑着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脸，直勾勾的保持着和黎诃森的对视。
是啊……她，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黎诃森的面前丢脸了，反正，自己什么样子的，黎诃森没有看到过？
更何况，如果黎诃森真的是有意羞辱自己，她越是反抗越是抗拒，黎诃森恐怕才更会有那种得逞的畅快吧！
严秋水几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反正现在自己一无所有，那便也无所畏惧。
就……不挣扎，不反抗了，也给自己省点力气，走的时候也可以体面点。
黎诃森看到严秋水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眼中明显划过一丝错愕，难以置信，严秋水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而且，还是毫无违和感的那种，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满脸不屑。
黎诃森愣神的刹那，严秋水的动作却连冠没有停顿，她竟然真的伸手去解自己衣服的扣子，只是那双瞪大了的眼睛，这好像死鱼一般，毫无神采生机，俨然是待宰的羔羊，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这女人，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吗？！
一把松开刚才攥着严秋水的手，黎诃森脸色苍茫，如一座冰山一般，猛地转过身去。
“给我滚！”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喝。
威胁的气息一点点的在空气中蔓延着，黎诃森的声音降到冰点，严秋水熟知，这是黎诃森发怒之前的征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浑身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有些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随后蓦地收手，也止住了准备继续的动作。
她弯了弯唇角，像是在调侃着别人的事一般不动声色的说着，“呀，看来，黎大少爷已经厌倦了我这个工具，我在你面前也只会被憎恶……还真是，羡慕黎大少爷对王淼淼的忠贞不二呢。”
一边在凄婉的抿着嘴角淡笑，一边又重新把扣子系了回去，严秋水的声音故作镇定。
“那，至少也谢谢黎大少爷送我的这身行头，还都是名牌呢，穿出去也倍有面子。”
严秋水说着说着，好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声音凄婉悲楚，可心里却好像感觉不到喜怒，像个木头人似的，眼神呆滞，动作缓慢。
她悠悠然的转身，终究也没有换到黎诃森一次的回头。
也算是……彻底的永别了吧。
“黎大少爷，以后……再也不见。”
严秋水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小小的身影，逐渐的远了，远了，远到楼梯口的灯影交错之间将她瘦弱的身形都疏散的完全模糊的看不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深秋的冷风太大，黎诃森猛的一抬头，却只看到房间的那扇门被风呼啸的煽动紧闭上。
砰的一声闷响。
决绝，不留余地。
窗外，梧桐的叶子已经昏黄的老去，冷冷的秋风吹过来，叶子在树上摇摆了几下，纷纷都飘摇坠地，铺就了一条厚重的属于枯萎色调的金黄色地毯。
入秋，更浓了。
耳边凉风阵阵，好像就连室内的暖气都无法击退这深秋的寒冷。
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猛的涌进黎诃森的衣领，脖子，乃至四肢百骸。
寒意，来的这样急，这样猝不及防。
……
严秋水一路上走得很慢很慢。
到了楼下，管家和张妈都候在门边，看到严秋水下来了，也都是一言不发，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少奶奶……”
张妈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早上起来激动的抱着严秋水的手，可这憋在心里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严秋水不动声色的淡淡打断。
“张妈，你可别这么叫我。我早就已经不再是这个家里的少奶奶了。”
严秋水脸上的表情惨淡，她本来是想对张妈笑一笑，感谢张妈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细心照顾，可是，她咧开嘴的那一刹那才发觉，她根本笑不出来。
“不，少奶奶，你永远都是我心目当中的少奶奶……”
张妈也是一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打一见严秋水过门，张妈就觉得她特别亲切，向来都没什么架子，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但是却又透着一股子十足的争气的韧劲。
怎么看，都让人怎么觉得心疼。
尤其是在后来得知了少奶奶和少爷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受到王淼淼的挑唆，更是让张妈对严秋水心疼不已，仿佛是在心疼自己的亲女儿似的！
一个善良孝顺，又知恩图报的女孩子，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
“张妈，您别难过。”
相比较张妈的情绪激动，严秋水倒是显得淡定的多了。
她轻轻地拍了拍张妈的手背，安静的道别，“张妈，放心吧，以后有空还是会来看你的。多谢你一直以来给我的照顾……张妈，真的谢谢您。”
“别谢，少奶奶，这都是我应该的……”
严秋水淡笑着摇了摇头，又环顾一眼这周围装潢华丽的如城堡一般的房子，脸上的苦涩也更浓了。
没有必要再继续停留了，是时候早一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张妈，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严秋水说着转身。
“少奶奶……”
张妈的声音还在身后，万分不舍的响起，可严秋水没有回头，她大步往前，脚步越来越快。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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