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平静，似乎已经从秦慕挽逝世的打击中出来了。
没有人敢拦着他，佣人低着头站在最边上，身躯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无数个角落，屋顶，看不见的暗处，一个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厉司漾。
厉司漾像是完全没发现这一切一样，一步步向着祠堂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枪口不断的对焦，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
暗处，黑衣人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所有人精神紧绷，蓄势待发。
只要厉司漾威胁到了什么，把他留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
整个厉家像是被蒙上了看不见的迷雾一般，令人不自觉的就精神紧张。
厉司漾一路沉默着，走进来祠堂。
厉家的列祖列宗被供奉在这里，每一个死去的厉家人都有一块牌位。
厉司漾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角落里，被蒙上灰尘的牌位。
那是他死去的母亲的牌位。
似乎是太久没人来清扫，上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厉司漾拿出手帕，擦的一干二净，如同最珍贵的珍宝一样，捧在了怀里。
厉家的佣人视线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直到厉司漾彻底驱车离开，才大大的送了口气。
“老爷，厉司漾只是拿走了她母亲的牌位，然后就走了。”管家匆忙的进来，擦着汗，报告着。
厉老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厉司漾没有找他们算账，自然让他安心了不少，可是他拿走他母亲的牌位是为了什么？
厉老爷子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心跳快的发慌。
厉司漾直接去了秦家，秦家人看见厉司漾来了，个个神色互异。
他没说什么，只是和秦楠父母打了招呼，把秦楠带了回去。
秦楠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从来没经厉过什么生离死别，总是在哭，哭累了就睡着，然后醒了又难过的哭。
整个秦家，只有他一个人为秦慕挽难过。
厉司漾把他抱在怀里，擦了擦他的脸，像是透过了他，看见遥远的未来。
“我会把我会的都交给你，等你长大了，就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厉司漾轻声开口。
秦楠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挂在脸上，痴痴呆呆的看着厉司漾。
“是男子汉就不能在哭了。”厉司漾把他的眼泪都擦干净，教育着。
秦楠用力的点头，想证明自己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下一秒，又撇了撇嘴，一瞬间委屈巴巴：“可是，姐夫，我想姐姐了。”
厉司漾摸着他头的手顿时僵住了，好半天，才说话，声音轻的让人听不见。
“我也想她了。”
他会去找她的。
只是，不是现在。
厉司漾把秦楠送回房间，把人哄着睡着了，才离开。
门外，言叙看着他，抿了抿唇，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厉司漾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厉司漾没有和他说话，疲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整个厉家都闹翻了天。
厉家股票持续走低，遭受不明力量的攻击，股票市场动荡，厉家股票创下数十年新低。
而同时，厉家在其他城市国家的基地和公司，在一瞬间遭遇猛烈的打击，几乎毁的一干二净。
厉老爷子听到这些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厉司沉惊慌的不行，连忙把厉老爷子扶着。
厉老爷子大喘着气，手颤抖的拿出了药，足足喝了好几口，才喘过来气。
“厉司漾……厉司漾！”
厉老爷子疯狂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吼着。
厉司沉不停的劝着他：“爸，冷静，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厉老爷子转身对着他发泄的怒吼，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厉司沉狠狠地斥责：“你有什么用！我养你这么多年，连一个厉司漾你都斗不过！”
厉司沉低着头，不敢说话，可是满脸都是对厉司漾的狠毒和憎恶，连带着还有一丝嫉妒。
凭什么，厉司漾能拥有这么大的势力，一人之上？而他，却要被人当条狗训斥！
厉老爷子大喘着气，脸色被气的通红，差一点就要当场昏厥。
他不仅是心疼自己多年的心血，还有的，就是对厉司漾如今势力的恐惧。
他成长的太快了，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控制，甚至还要把整个厉家吞灭！
厉老爷子支撑着桌子，只感觉冷汗冒了全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害怕到了极点。
……
傍晚，雨水冲刷着这个城市。
厉司漾举着伞，站在那片废墟前面，像是在看着秦慕挽一样，眼神柔软，缱绻。
慕挽，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都把他们毁了。
我帮你报仇，我会狠狠地折磨他们，让他们后悔，然后到了下面，跪在你面前忏悔。
慕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似乎就看见她站在自己的眼前，笑靥如花。
厉司漾痴痴的伸出手却，捅破了这一层幻觉。
雨水如同一块巨大的雨幕一般，遮住了厉司漾的视线。只剩下白茫茫的。
他站了好久，倾盆大雨逐渐变小，然后停了下来。
厉司漾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刺骨的冷风吹的人只打寒颤。
厉司漾穿着单薄的衬衣，却好像一点都不冷一样，痴痴的看着那片废墟。
好久，他才转身离开。
回到了厉家，言叙正在客厅里等着他，看见厉司漾狼狈的回来，言叙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去哪了？”
厉司漾没说话，把伞靠在一边，就准备上楼。
言叙看着他的背影，问：“你想干什么？”
厉司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没有回复。
“两败俱伤不值得。”言叙语气沉沉，带着劝慰的意味。
尽管他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劝得动厉司漾。言叙心里突生一股苍凉的感觉。
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厉司漾扯了扯嘴角。
“我不在乎。”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如今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值得。
说完，厉司漾转身上了二楼，打开房门，秦楠正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笔，就困得呼呼大睡。
厉司漾把他动作轻柔的抱起来，放进了被子里，掖好被角。
桌子上，原本是练字的本子，却写着秦慕挽的名字。
厉司漾心里一酸，回头看了看秦楠熟睡的样子。
他还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思念，于是只好写满了一页的慕挽姐姐。
厉司漾只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轻轻的关上房门，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厉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
厉司漾沉默着，最终，摁下了接听。
那边，厉老爷子的声音不太好听，僵硬的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我们做个交易吧。”
“是那个假小七害死了秦慕挽，我把她交给你，你放过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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